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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知粥。嘗樂》

張祝珊英文中學
2022-08-03
趙皓陽,羊伊群,吳粵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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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皓陽,羊伊群,吳粵樂  Food Im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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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後的陽光靜悄悄地傾灑一地,暖黃的光沿著小路無休無止地延伸,一些房屋落下斑駁的影,深深淺淺,縱橫交錯。我漫無目的地走著,忽一抬頭,在一家粥店面前停了下來,淡棕色的店名板上刻著四個透著白色螢光的楷書大字——‘知粥嘗樂’。我心中一時浮想聯翩,知粥嘗樂,知足常樂,竟然能想到這樣的諧音,真是應景。我在門口躊躇片刻,終還是推門進去,全托這店名的福,誰叫它如此創意?真叫人好奇。

       踏進店內,先入眼簾的是被透明玻璃罩起的開放式廚房,廚師有三十多歲的,也有上了年紀五十多歲的,他們穿著黑色工作服,不大講究的衣著帶給我一種親切感;那裡有微微皺眉、專注煲粥的阿姨,亦有閒話不多、來來回回正在準備小食的小廚,大家都各自忙碌著,空氣盡是濃厚的工作氣氛。

       偶爾看到他們在稍停的縫隙裡有說有笑地聊上幾句,似乎關係不錯,該是做了許久的同事,彼此間都已熟悉了。

       店面乍看之下並不大,門口一條窄窄的通道,通往後面的餐桌處,裏面雖然不算特別寬闊,但比起門口所能看見的空間,已是令人驚訝:暖色調的燈光黃澄澄的,比起冷白光,這種色調更有暖意,明晃晃的,要把我的心也照明了似的,店內光線充足,幾乎沒有一處是暗的;‘卡位’和桌凳井然有序地排列著,桌子是清一色的白色光面塑料,令我頗有乾淨舒適之感。

       看見我,一位侍應阿姨忙跑過來,形式地乾乾笑著說:“一位啊,自己揀位坐得㗎喇!”說完便又去幫活了,她匆匆跑來好像只是為了象徵性地完成她的職務,我不以為意,這似乎是茶餐廳服務員的常態,也無傷大雅。

        這或許是隨著時間流逝所發生的改變吧!人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十年如一日的特地形式中,忽視了人與人之間的那種聯繫。發達的社會因為經濟發展所產生飛逝的變化,將我們之間的人情味像吃粥一樣:開端小心翼翼、熱忱懇切,過程令人難以忘懷,走下坡路的結局卻是空空如也,溫暖的記憶會漸漸在胃裡被消化。大家都只須維持著利益關係,如此可惜的狀態普遍到大家都沒有察覺。

       “一碗皮蛋瘦肉粥,一份焗芝士咖喱吉列豬排意粉,一份粟米忌廉蝦球魚柳意粉,再配埋兩杯凍豆漿啊唔該~!”我舉手喊道。

      “收到。”侍應阿姨向我揮揮手,在紙上草草寫下我點的食物,便轉身走進廚房裡。大約過了五分鐘,一碗冒著熱氣的皮蛋瘦肉粥就先上桌了。

       青綠色的陶瓷碗中,白茫茫的霧氣從穠稠的稀飯中虛虛升起,勺起一口白花花的粥,只見條狀的肉絲和黑不溜偢的皮蛋伴著白粥,陣陣粥香縈繞在鼻尖。剛剛煮好的粥,溫度還很高,‘呼呼’,我輕吹著這粥,穠稠的稀飯被吹起一個個凹凸不平的小窩,仿若奶白色的浪,一下一下的吹起又塌下,我麻木地重複著這個動作,心想:快點涼吧!

       如此重複幾次,我再小心翼翼地淺嘗一口,到它的溫度已足以入口了,我才勺起一口粥放進嘴裡,細細品味,皮蛋與瘦肉的香味融入了粥裏,口感綿密溫熱,肉絲微粗糙的質感加上皮蛋的韌勁和粥的溫軟,緩緩淌進喉嚨,鹹香味瞬間充斥在口腔中。

       我向來喜歡皮蛋,故意挑多幾個伴著粥吃,色澤黑黝黝而微帶反光的外表是皮蛋的一大特色,像黑水晶似的,一咬下去,口感韌韌彈彈,內心盡是軟糯。雖然皮蛋的外表與味道可能對一部分人來說不太討喜,但它卻一直保持者自己最真實、最獨特的味道,我也一直愛吃。

       正是因為有著自身的特色,才能夠在千篇一律的世俗中發光,無需在意他人對自己的看法,做自己就好了,不用為誰而改變,總會有人會欣賞自己的獨特。不用絞盡腦汁討取別人的喜歡,知足自己自身所帶來的獨特,才可以獲得常樂。有時我還挺羨慕皮蛋的。

 這樣想著,手裡的皮蛋瘦肉粥彷彿又有了一層不一樣的意義,我不禁失笑,我竟被食物感慨到了,心中又是一陣五味雜陳。

       我從桌子一側的抽屜拿來叉子,卷起一綑意粉送進嘴裡。彈性十足的意粉拌著香濃的忌廉,黃澄澄的玉米爆出甘甜的汁水,賣相誘人的魚柳被煎得剛好,橙粉色蝦肉滑嫩鮮甜,我笑笑,他們會喜歡的;另一份的咖喱味很重,豬排被炸成了金黃色,我切了一小塊嚐嚐,咬開脆皮,汁水從豬排中流了出來,外酥內嫩,混合著咖哩的風味四溢。那塊堪比兩個拳頭大小的吉列豬排,搶奪了其他食物風采,它秀色可餐的模樣,看得我好像又有點餓了。

世事苦多樂少,其實也沒什麼值得執著的,活在當下,自然也有幸福的道理。這樣一說還挺應景的,知足常樂,是啊,知足就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‘唔好意思,呢兩個幫我拎走,同埋買單啊唔該曬!’我招手向侍應說。

     

   我走出大門,回首看了一眼,招牌上那四個大字一如我剛進來時那樣,彷彿甚麼都沒有變,我低頭看看手上提著已被打包的食物,最後再望一眼粥店,便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一路都思緒翩連。

       記得有一次,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我主動跟那裡的一位名叫黎姐侍應談天。她算是元老級員工了,已經在這家餐廳裡工作了有十五年之久。整個聊天過程並沒有給我留下多深的印象,一句令我較有感觸的話是,當時我問到:‘您喺呢度返工感覺點啊?開唔開心啊?’她歪頭笑笑,‘如果喺呢度做得唔開心我都唔會做咁耐啦!’

      我有些怔住了。

      确实啊,做一份工作,不一定要有多豐厚的工資;做一份工作,自己開心才是最重要的,和同事一起如朋友般一起合作才是最重要的,人人都有自己的苦吧,或許不能如此放縱的一昧只追求自己開心,但只要獲得一份簡簡單單的回報後感到滿足就好,便如這間餐廳的店名一樣—-知足。

       每個月有穩定的收入,不奢求金錢利益,常常為自己所得到的一切而感到滿足與快樂,同時感恩。就如這間餐廳的店名一樣—-常樂。

       一路上都在出神,不知不覺已到了家樓下,心裡究竟還在縈繞著什麼瑣事呢?

       最後,再仔細想想,最感嘆的還是這間餐廳的店名,人們仍然需要時間去磨練,才可以體會到它那矛盾的深意。